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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《革命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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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到了2084年,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日益尖锐,犹如冒着滚滚浓烟的火山口,随时准备爆发。群众越来越喜欢任性的自由,这类自由隐藏着残忍、邪恶、堕落、犯罪等各种不确定因素,极易加剧社会的动荡不安。为了维护国家的稳定,政府发起了一场科技大革命,强制推行一种新兴的科技手段,将微型芯片植入每一个民众的大脑里,读取并分析他们的思想。政府增设了一个名为思想部的部门,它凌驾于其它部门之上,其职责是密切监控群众的所思所想。一旦某个人被发现有违背现行法律或破坏社会稳定的意图,将会被裁定犯了“思想罪”。思想犯会被送往监狱强制劳役,直至其思想改造完成。贾文是思想部的一名公职人员,负责对采集到的思想进行分析。他对窥视他人的想法带有强烈的厌恶,但又不得不时刻压抑着。他发现许多正常的情感波动都会被简单粗暴地判定为有罪,许多无辜的人被打入了囚牢。渐渐地,他意识到这种制度不仅毫无人道,甚至泯灭了人性。他对工作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,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各种反抗的念头。不出意外,贾文被秘密逮捕了。他被关入了牢房。噩梦开始了。审讯人员揪他的耳朵,扯他的头发,扇他的嘴巴,用强光照他的眼睛直到流泪,一小时接一小时地羞辱他,摧毁他解释和分辨的能力,直到他精神崩溃。之后,他被判犯了“思想罪”,被送往了监狱服劳役。监狱是集中体现社会黑暗和丑恶的完美场所。丧失人性的患虐待狂症的怪物比比皆是。狱长便是这样一个人。他会想出各种打人的手段,有时用拳头,有时用警棍,有时用钢条。他把打人当成了一种艺术,并以此为乐。任性的粗暴具有传染性,每一个狱卒都把打人当成了家常便饭,打人在这里已经如同搔痒一样平常。贾文从这些监管人员身上看到一种习惯性的残暴,它具有不断向前发展的可能,最终将发展成残忍到野兽的程度。血和权利使人陶醉,独裁和极权一旦在人的头脑里滋长起来,暴君便永远不再是人民,恢复人的理性和良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,贾文依然能看到以亲切清冽的光芒照耀人生最深处的启明星。他认识了一个神情严肃而又慈祥的老人。老人曾经是党内领导人,因在政治漩涡中被人陷害,从而沦落至此。老人显出一副坦然而平易近人的神态,交谈中体现出一种来自心灵的智慧。老人教导贾文应该怎样学会忍耐,怎样才能变得刚强而高尚,怎样才能在智慧之光的烛照下处事不惊,怎样才能在无所事事中过得更有意义。在老人的教诲下,贾文突破了人生表层的迷雾,触摸到了构成人生本质的宏大深邃的信念。贾文结交了许多性情不同但志同道合的犯人。他们有的探求原理,有的侧重人权,有的热衷真理,有的渴望自由。监狱既是浴血的沙场,又是思想的熔炉。残酷的镇压既能把人的头脸贴近地面,又能把人的思想直推云霄。思想犯们总能弄到各种被禁的书籍,相互传阅。贾文从书中看到了一大片无垠的心灵世界,他为此或振奋,或感慨,或悲怆,周身因心灵的感动和慰藉而充满了力量。贾文遇见了一个替犯人缝补衣服的女思想犯。女思想犯是个纯洁而勇敢的青年女子,她兼有男性的刚强和女性的温柔,眼神中充满着温情和怜悯,像是随时会流泪。两人相互同情,彼此倾慕,很快坠入了爱河,在患难的日子里相濡以沫。爱人的情意和温柔给予了贾文忍受苦难的信心,让他有勇气成年累月地应付那些包围在他身边的豺狼虎豹的魔爪。历经十年浩劫,科技大革命结束了,一场革命被另一场革命所推翻。贾文重获自由,重获新生。回到社会后,他意识到自己远远落后于新的生活。他渴望习惯新的一切,重新认识新的时代。可惜他没有时间了,生命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尽头。弥留之际,贾文用他即将僵死的眼睛贪婪地凝注虚空。灵魂在攀登最后一个高坡,痛苦和他一起上升,什么都不能阻止他。奔流的生命在前进!即使在死亡中,生命的川流仍在前进……

长篇小说取名《革命》。

作品问世了。刚开始,市场一片死寂(这是鸿影预料到的)。作品中的大胆思索和令人眼花缭乱的构图,与当时人们所能理解的层次实在相距甚远。普通读者没有水平鉴赏一件新的作品。新生命的香味太浓了,他们虚弱的脑袋瓜受不了,必须由时间来把这气味冲淡一点才行。文艺作品一定要积满了成年累月的油垢,方始有人了解。当它有了二十年的寿命,人们才会真诚地接受,这是常有的现象。

紧接着,照例喧嚣起来的依旧是评论界(这也是鸿影预料到的)。他的小说引起了轰动,在舆论界反响热烈。文章被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,各种荣誉的光环一个接一个地落在了他的头上。他声名大振,受到的欢迎今非昔比。但极具讽刺意味的是,真正读懂并理解他作品的人少之又少。他们只是打着“十年磨一剑”的旗号在哗众取宠。因为他有名气,一批上流人物和赶时髦的人一致叫好,热烈拥护他,说在他以前简直没有人会写小说。其中最热心的人物就是鸿影的老对头唐文采。他揣着一肚子坏水始终在攻击他。当他看到鸿影达到了事业的顶峰,便主动讨好他。现在,他正在给那些不了解鸿影作品的人上课,而且还讲得头头是道哩。

一个人的成功,即便是舆论炒作出来的,也自有其好处,这样可以使作家结识更多的有识之士。鸿影结交了一些陌生的朋友。这些人都是些积极向上的年轻人,对他崇敬有加,把这位老大哥看成是自己的精神支柱。他们都是读到他的作品才汇拢到他身边的。其中大多数人独居外省,从未与他见过面。这些清苦的青年作家,一心一意向往一个理想目标,心里却又并无把握。他们在读到鸿影的书后,感到与他惺惺相惜,因此如饥似渴地从书里汲取精神养料。鸿影与其中几个人有了来往,把他们当成了朋友。这些人看待文学、艺术、生活及社会的方式与他不同,似乎属于思想意识进化到另一个阶段的人。鸿影并不苛求他们理解自己的创作意图,也不要求别人与他的想法一致。他只希望他们具有自己的思想,具有自己的心灵,以便去观察生活,认识生活,并且懂得如何去观察和认识。怀疑和信念都是必要的。怀疑能破除昨日的信念,为明日的信念创造条件。

鸿影与这些缘悭一面的朋友神交久了,他那颗创作的灵魂也在酝酿一场突变,将变得更加和谐,更加人道。他再也不想创作自说自话的语言,更不喜欢创作只为少数行家赏识的造诣高深的架构。他希望文学与人类息息相通。只有与人类息息相通的艺术才是有生命力的艺术。毋庸置疑,也有仅仅表现自我的伟大艺术家,但其中最伟大的仍然是内心为人类命运跳动的那些人。谁想看见大地充满生气的风趣生生不息,谁就该在对人类的爱中探寻,而不是在思想的荒漠天地里挖掘。

然而,时下的作家还谈不上怀有这种爱。中国的文学界还是那么混乱无序又难以融洽,永远如此,只是演员变换了角色而已。昨天的青年先锋变成了今天的活古董,置身于时代潮流之外。这些戴着假面具的头面人物,站在坟墓旁边挤眉弄眼,拒绝承认后来者有生存的权利。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。文坛风气也不敢恭维。今日的中国已经没有一本全民皆读的书了,没有一个信仰行为是面向大众的。现代文学过多地表现自己,对谁都毫无遮拦地倾诉一通,实则是一种缺乏内涵、寡廉鲜耻的表现。就像一些病人,滔滔不绝地向别人讲述自己的病状,道出的细节既无聊又可笑。

表面上一切都没变。

然而实际上一切都变了。

每隔一段时间,群众的热情、集体的风潮都会像飓风般在艺术上吹过。古典传统艺术的那座永不熄灭的灯塔,远远地在闪光,俯瞰着大平原。那是历经数个世纪辛勤劳作和奋力拼搏所换来的,并且代代相传,沿袭至今。它既不奴役思想,也不压制个性,却为人类精神指出一条几个世纪以来所遵循的康庄大道,使整个民族在它的光辉照耀下稳步前进。中国的知识分子像黑夜中迷途的鸟儿,拍打着翅膀扑向那座遥远灯塔。新的一代起来了。他们既愿意理解也愿意行动,既渴望真理也渴望拥有。他们要生存,更要占有生活,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。他们追逐色彩,在攫获灵感颤动的瞬间,掀掉包裹灵魂的外衣,其无可争议的勇气使心灵快乐得颤抖不止。

善于观察的人,哪怕是一线光明也会变成取之不尽的宝贵财富。与这至高无上的财富相比,喧嚣尘上的纷争又算得了什么呢?甚至这些纷争也是多彩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。应该拥抱一切,把友好的和敌对的力量,把肯定的和否定的价值,把生命中的全部材质,统统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思想的火热熔炉中。最后这一切的结晶,就是我们心中形成的雕像,就是精神的圣果。创造的人何足挂齿,只有创造的成果才是真实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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